如此自助烧烤
在我的家乡，有很多山，山明水秀，空气清新。山中藏着无数小山村，村民们依附于一方土地，种树栽菜，养鱼养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城里人，向往农村的空气和环境，趁着节假日进山游玩消遣。收入微薄的村民们，就陆续的做起了自助烧烤的营生。
在树林里，或者小溪边，或者那水池边，整齐地码放一溜桌椅。标配是一个炉子配一张木桌、四个个椅子，比拥挤的大城市风景区自助烧烤“豪华”得多。每个桌椅，他们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蔬菜是自己地里种的绿色蔬菜，鱼肉是凌晨进城采购的冷冻生鲜。他们总是在清晨的微光里就把菜品准备好，满满当当的摆在自助餐台上。早晨的雾气带走他们的汗水，潺潺溪水亲吻着他们沟壑纵横的双手。满满的却心甘情愿的辛劳，只因对赚到钱改善生活、帮衬子女的希望。
清明节时，我们单位难得放一天假，跟朋友们去山中自助烧烤。
10点多便到达有农家烧烤场的地段，狭窄的山路上堵着车，可见趁着节假日出游的人格外的多。
作为浙江工业发展较快的区域，中西部来这边打工的人几乎占据了长居人口的百分之八九十。每月四五千甚至上万的工资，使他们的生活条件一日日改善，买车的人也一年年的多起来。出入高档的餐厅，西装革履，长靴美服，烫染着潮流发型，画着精致浓艳的妆容，贴着彩绘的指甲，挎着镶满水钻的包包……基本生活条件好了，便比早些年更在意外在的形象和生活品质了。
找了四五个烧烤场，个个人满为患、无处下脚，更别提空的炉子了。
将近1点，我们才在一个烧烤场守到一个位置。
此处依山傍水，沿河种了一排郁郁葱葱的大树。树底下放了一溜的烧烤炉和木桌，全都坐满了人。有的人一伙五六个，却占用了三个炉子，整齐的码到一起，不给新的来客一点机会。人们来来往往于取菜的小屋和烤炉间，好不匆忙。
刚走的客人留下了一个脏乱的炉子和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四五袋没有烤过的甚至没拆封的肉串。收拾的阿姨仔细的擦拭了炉子好几遍，也把地扫干净了，问我们前面一个客人留下的那几袋肉串要不要，我们同意留下了，省得待会儿再去拿。
由于是节日，服务员们根本忙得脚不沾地。炭火、调料都要自取。
我去拿调料，看到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调料区的大叔，争先恐后的喊着“这里要一份”，却没有排队的迹象。负责加调料的大叔双手得不到片刻停歇，耐心地给大家添加调料。在他身后放着两个冰柜，冷饮自然由他看管。可是他忙着弄调料，似乎很多人趁乱冲冲来去，直接把饮料拿走了却没给钱。
来到菜品区，所有的冰箱、菜筐基本都空空如也。据说已经派人去城里加紧采购肉菜。而守在台面最前面的人在阿姨们把新的肉串搬上来的第一时间就蜂拥而上，整袋整袋拿走了，根本不给后面的人留一丝机会——我想，这就是我们前面一伙人为什么会遗留那么多肉串的原因吧。
蜂拥哄抢中，烫染的头发乱了，彩绘的指甲花了，平整的小西服皱了，锃亮的皮鞋脏了……
朋友说，其实人家老板也许不喜欢节假日呢，平常周末做八成满才有得赚，节假日忙得脚不沾地却赚不到钱，逃票的多，浪费的也多……
间或听到一些议论——
“我们付了钱的干嘛不给！”
“多拿点，反正给了钱的！”
“……”
好像给了钱你拿任何东西、无论拿多少、浪费与否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难道他们没有起早贪黑准备食物材料吗？
难道他们没有忙前忙后添炭加火、擦桌扫地吗？
难道他们收了钱就是欠你们的应该让你们予取予求吗？
以前在外边出游，租用一个烧烤炉都是50-100/个，食物收费30-50/人。而这边农家烧烤场，炉子只要10元/个，25/人（节假日是30）。
烧烤场采购的话，一整打一次性杯2元，一箱机制炭20-30元，一袋里脊肉15-20元，一袋羊肉串30-40元，一袋牛肉串20-30元……
谁都能想得到，只要有一半这样的害群之马，这些农民大伯、阿姨们这一天都是白忙活的。
这样的“洗劫”法，可以想见只有三个结果：一是老板无奈涨价，二是他们被迫用更便宜的品质差一点的肉菜和食用油，三是赚不到钱最后经营不下去转行或歇业。
——也许这些食客根本没有想过，却不等于他们没有罪过。
人，之所以来到这世上，本性里，不该是来害人害己的。
几个小时的烧烤，烤的心绪复杂。我们走了，紧接着又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
头顶着山间清澈的天空，脚踩着山间淳朴的土地，可是天地间站立的我们，却显得格外突兀。（文/阅读时间作者·夏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