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2017年春节期间,我回了趟童年,青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小城。
小城地处鄂中腹地,古称“德安府”,是楚文化的发祥地。一条涢水纵贯市境,西北方的碧山环绕。碧山涢水构成了这座安静悠闲的小城。
体育设备也没有。小学校离府河大桥很近,老师经常会带我们跑步去大桥,在桥下数桥拱,做游戏。桥附近有几条石板小巷,都是居民住的平房瓦房,零星几栋有钱人家的两层小洋楼,次第交织的散落在涢水边。这一大片居民区的北边有国营粮油机械厂和五七国棉纺织厂,当时粮机厂有栋十二层的办公楼,那时可是小城的最高建筑物。它矗立在涢水边,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这两大厂区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劳动人民。居民区的南边是家化肥厂,小学离化肥厂很近,很多同学父母都是化肥厂职工。那时化肥厂效益好,化肥厂子女的消费水平明显优渥于其他家庭的子女。但我那时很讨厌化肥厂,因为它经常排放污水到河边。
桥的另一头是河西,有小城唯一的公园——太白公园(也叫河西公园),是为纪念唐代诗人李白在此隐居十年所建。公园正门里有李太白雕像,学校组织春游经常会去太白公园,老师学生们通常会在李白雕像下面合影。在离公园十几里的西北方,有座白兆山(碧山),相传那山就是李太白隐居十年的仙地。他在那里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山顶上有一棵据说是李白亲手种植的银杏树,距今已有千年历史了。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学校春游去白兆山。那时山还没有开发,很原味。我沿着山路爬上去,看到了古银杏,它粗壮的枝干上没多少叶子,只有些许新生的枝桠上长有几片小叶。当时听说,这古银杏生命垂危可芨,怕是活不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没去过白兆山。现在它已经开发成了4A风景区,有山有水有庙,据说古银杏也焕发着新的生机。但我心里还是很怀念小时候游玩过的白兆山。
小学的生活无忧无虑,我的很多记忆都来源于小学时代。记得放学后我们沿着铁路走,铁路旁有田地,我们会去挖胡萝卜吃;路边的桃花开了,我们就去摘桃花;桑树叶绿了,去摘桑叶养春蚕;桃树结桃了,爬上树去摘桃子;还有夏天时去河边玩耍,晚上在楼顶纳凉,大人们搬来竹椅竹床,小孩们躺在竹床上数星星,找牛郎织女星。偶尔还会听到河边淘沙声,捕鱼人炸鱼的声音……清楚的记得在我十岁那年,一个邻居小姐姐溺水死亡了,年仅11岁。这是我第一次亲临死亡,只记得她妈妈的痛哭声在我耳边回绕。从此我再要去河边玩,我那如同老母鸡一样的妈妈,会惊慌地把我揽回家。所以我在河边长大,却还不会游泳。小时候不听话妈妈打我,我就会沿着铁路一路哭一路跑,我知道沿着铁路尽头的316国道,有汽车开到汉口,我要回到外婆家。
上初中了,粮机、五七子弟学校的学生也都进入了这所小城重点初中。我那时有几个同学是粮机的,他们的父母从无锡,上海那边迁过来,他们不会说小城的方言,说着一口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我喜欢听他们说话,觉得比起小城说方言的同学,不知好听多少倍。那时候我听说有“返城指标”的事情。我的同桌一家四口人,只有一个返城指标回上海。他说爸妈准备把指标给他姐姐,因为姐姐学习成绩好。
后来中学毕业,这些子弟学校的同学们也都不见了。听说他们有些已经返城回到原籍,有的读大学了,就如同蒲公英那样,吹到各个角落不见了。
我也离开了这座小城,回到我从小向往的大武汉。只是偶尔零星听到有关小城的消息:记不清哪年粮机厂拆了,被开发商承包新建了商业中心,那标志性的办公楼没有了,粮油机械厂五湖四海的人们也不知去向。听说我那个同桌,最终回到了上海,还在上海经营一家西餐厅;府河大桥历经37年的光阴,成了一座危桥。2008年在老桥原址上重新修建了新桥,让它焕发青春。涢水边的石板小巷居民区也都整体规划,建起了一栋栋商品住宅楼。并且连通住宅区,在涢水边建了河滨公园,供市民休闲散步游玩。
今年春节回了小城,我惊讶的发现化肥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即将筹建的大型娱乐场所;铝厂,水泥厂也没有了,变成了一座座住宅生活区,昔日的凤凰山,现在称为凤凰新城。
而我最为怀念的铁路也消失了,只能依稀找到几条木枕;我生活过的化工厂,那些栀子树不见踪迹;“快活林”也不见了,变得面目全非找不到最初的模样。我才发现自己完全和小城脱节了,一直以为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年复一年都是那样。结果它还是变了,顺应时代变化了。
只有涢水还在,河面上几艘小渔船迎着春风飘浮,透露着往日的诗情画意。
有故乡的人回到故乡,没有故乡的人走向远方。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文/阅读时间作者·毛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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