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与缓冲

朋友都说我的性格有两个极端，悲悯与偏执。

所谓悲悯，就是怜爱各种无害的孩童和自然事物。看到小朋友呆呆看着我，我就忍不住摇头晃脑扮鬼脸逗他们笑。看到小动物和花花草草，亦会不自觉的露出欣喜和怜爱的表情。看到可爱的小动物，都会情不自禁的蹲下去逗弄玩耍一番，对身边的小动物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所谓偏执，就是苛待他人。话不投机的人，我便不会主动去迎合。素质欠缺、品行有亏得人，我也会主动远离。对任何违背道德准则伤害他人的人，更是恨之入骨，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完全不留一点余地。哪怕亲戚朋友，也在标准之内。

这样的性格，难免造成我小孩缘和动物缘好，但是人缘很差。生活里宠物多，朋友少。

家人总是说我性格太“硬”，会不讨人喜欢。我不放在心上，因为我桃花就是很多我怕什么。后来认识了男朋友，平时相处的挺好。但是数次因为小事情引发针对我的人生观的争吵。

他说，人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事情也不是除了对的就是错的。

前几天，一对中年夫妻来我父母的小店里买东西，当时我在柜台收银。

这对小夫妻看好三样东西，我给他们算好总账，85块。男的走来走去，女的玩手机，看他们还没给钱的意思，我就先给他们装东西，中间来了其他客人急哄哄买东西。这一打岔，我就混沌了。

男人轻声问女人：“钱给了吗？”

女人轻轻点头。

等装好他们的东西递给他们的时候我再次问那个女人：“钱给我了吗？”

女人又点头：“嗯。”

等他们走了我怎么想都不对，翻出店里监控看了三遍——他们没给钱！

这下我炸毛了！我的人生观不会允许这种恶意欺骗，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大意疏忽。

那女人似乎是租住在附近的，我跟妈妈说了这事。妈妈急匆匆跑出去看了一圈，没找着。我气势汹汹的跑出去问了一圈。

“你好，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住着一个女人，长头发，圆脸，下巴有点短，身高跟我差不多，今天穿白色衣服？”

所有人对我摇头。

我又气又难过地走回店里。妈妈安慰我说算了，她好像住这附近的，等她下次来再问问。

我不吭声，这种气愤的感觉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都是住附近的这么熟了干嘛要这样？——好像住附近都熟悉就是好人了。

为了这么点钱干嘛要这样？——好像为了85块不至于，为了850、8500就至于了。

总之我心里矛盾极了。

晚饭做好了也没心思吃，一遍遍的翻着监控。

男朋友说，不要看了，看了也没用的。

我心不在焉，“许是我描述不清楚所以路人都摇头呢？”

囫囵吞了半碗饭，我又起身去翻监控，拿手机拍下了女人几张模糊的面容又跑出去。

我一直走了三条街，逢人就拿出手机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她怎么了？”

"她走丢了？"

“……”

路人纷纷摇头说没见过，但又试探着反问我。

“她拿了东西没给钱。”我直言道，心中觉得对这种行为没有隐瞒的必要。

问了三条街没音信，回了家站在店外面正胡思乱想，居然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路口，正朝着我们店里走来！

换做前面所想，以我的暴脾气应该冲上去拉住她理论吧。终究，我什么也没说。

她走进来，笑的有些尴尬：“我前面跟你说过了我没带钱，再来付，现在搞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妈也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忘了总会有的。”

——我们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事后想想，应该是我问到了她老乡，她的老乡才告诉她这个事情，所以她来付钱了。

如果是胆大一点儿、无所谓一点儿的，听到消息应该不回来付钱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来消费了吧？

如果是胆小一点儿、脸皮薄一点儿的，听到消息应该也不会来付钱，而且以后也不敢来消费了吧？

如果是那样，我会在心里一直念着恨着。

可是，看到她来了，心里竟说不出什么滋味。

在对与错、是与非的两极之间，似乎应该有个缓冲，那便是人情。（文/阅读时间作者·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