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连续几天了，总是看到那一位老人：他身材高大，衣着破旧，拄了双拐，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包。每走到一个店铺前，他总是停下来，很长久地向里张望。

开始的时候，是在步行街上，那儿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只有他站在店门前，一直向里张望，有好几次都被店主当成了乞丐，厌恶地驱赶。他不恼也不怒，只是淡淡地离开，然后再站定，看来来往往的过客，像是潮水一般，从他眼前匆匆流过。

后来是在公园，他每到一处摊位前，必然很长久地站立，时间长了，大家也不理他，也不赶他，一任他看来看去。他站在那里，从容淡定，犹如一个出世之人。

这次是在中心街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向一个小吃铺里张望，眼里没有渴望也没有惊喜，只是淡淡地看，看店主搬起大块的面团，柔来柔去，直到有一张油饼出锅了，他才离开。

我是去银行取钱的，当我取钱出来的时候，他正好走到银行门前，他停了下来，向银行里张望。不一会儿，保安就出来驱赶他。他慢慢地离开，没有抱怨也没有抗议，似乎他从来不会说话，又似乎他不屑于和任何人交谈。

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背影，在风中郁郁地移动，听着他双拐拄地的时候，传来沉闷的声响，心里突然有一种好奇：他是谁？他来自哪里，又去往何方？他有没有家？有没有亲人？他这样慢慢地看来看去，到底在看什么？他的腿是怎么残的？他怎么吃饭？他去哪里过夜？

哦，我是一个多么俗不可耐的人啊，他的淡定从容，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现在他有时间也有耐心，特别来看看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污辱与不公平，在他眼里，都已经变得云淡风轻了，在他眼里只有生命，没有欲望，只有从容，没有得失... ...

对于一个这样的人，风又如何，雨又如何？他就是一个世界，他就是一座高山啊！我们有什么理由，嘲笑他驱赶他呢？

他架着双拐，又在一个超市门口站定，他那种超然的感觉，总让我觉得，他是在看一场戏，他从戏里出来了，而我们却还深陷其中... ...（文/阅读时间作者·宗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