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冷阑珊

冷空气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秋天仿佛忽然走到了尽头，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之中。落叶在街道上没有目标的逡巡，终找不到一处可以寄身的居所。

我把自己裹进厚厚的围衣，风从头顶盘旋穿梭，帽檐再压得低些遮住半个脸庞，把所有的呼喊都盛满耳畔。在这漫然风声的街边等待，等一列路过的班车带我走，希冀能给片刻温暖。路过的行人在身边匆匆而过，他们遗失的不过是不曾记忆的人，而我，却把他们都收紧在视线。

看他们都卸掉单衣，然后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偶尔也会看到几个不肯轻易放弃青春色彩的勇者，依然裸露着年轻的皮肤和优美的线条。而独我与这些都无关，我在瑟瑟的冷风中审视我自己，我依然和大地站在一起，让暮秋的风穿越我的心胸，也穿越我的大脑。让那汹涌的冷意使我保持一种超然的平静，让长驱直入的寒意在我的指尖驻扎。

我依然不停地奔走在这寒风四起的城市里，霓虹灯的辉煌似硝烟烽火，点点湮熄，点点幻灭。一片的萧瑟，一片的苍夷，西风扫城，不过剩下满目的沼泽，冰冻整个城市的雕塑。我多么希望天空下场大雪，覆盖整个城市的喧闹，让世界皑皑焕然，冰封我尘世的记忆。不想起丢失的遗憾，亦不慰藉沉寂的心灵。就这样的安安静静，留份意念。

似这样的彷徨迷离，在冷意肆虐的暮秋，倏忽间，已然碎了一地。不经意回首时，看到十字路口一个衣衫蓝缕的老者正在吼着一首老歌，面前放着一个破缸子，里面有屈指可数的几枚硬币。生命已经枯竭的梧桐叶子盘旋着掠过他的头顶，秋风得意的摆弄着他凌乱的头发。川流不息的人群正若无其事的穿越大街，背后灯火阑珊的购物中心正飘荡出动听的音乐。我看见一只猫在墙头闪了一下，转而消失。只留下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

我听到心中的那份不安宁，嘲笑风曾经追赶的人群，我和他们一样站在路边看西风穿过胸膛，还笑的依旧灿烂。掌中握着的是一个季节的温度，寒凉记忆刺骨，像蔓藤的血液一样缠绕，不曾解开。在这多情的季节里，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目向北方，那是盛满踉跄和紫罗花开的梦想。多少个灯火阑珊，我们看尽的斑驳影样。那个隐逸的人依旧没有出现，一身戎装东风破败。所有的心境都放空在无人的巷弄，青斑石印点点动人心弦。这是一个放置空杯的念想，透明色的是似火流言。还有多少执着值得相互眺望，我把所有的虚妄都搁置在云端。风萧萧兮，易水之寒，我们面前的路在寸步之间，不偏离不走远。

远方总不时地传来几声枪响，在这冷意阑珊的萧杀之秋，听来格外刺耳。我加紧了脚下的步子，似乎今年的秋落幕的特别早，天气提前冷了起来。落叶在街上徘徊，迟迟不肯离去，一如那些落寞的灵魂总也找不到归宿。一切好像正在结束，一切又好像正在酝酿，空气中充满着杀气，摇晃在云端的摩天大厦似乎随时都将倾倒。（文/阅读时间作者·竹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