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哲学家奥勒利乌斯有这样一句名言:
“善的源泉是在内心,如果你挖掘,它将汩汩地涌出。”
善良是人类最质朴的本性,它既有利于自我,更有益于他人,因此善良是人性的光辉,它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在《七号房的礼物》(土耳其版)这部电影中,完美体现了人性善良的力量可以改变命运的波折。《七号房的礼物》(土耳其版)是土耳其导演梅米特·艾达根据2013年的韩国电影《七号房的礼物》改编而来的感人至深的电影。
虽是改编电影,但这部电影上映后获得观众强烈反响,温情和伤感的情愫充斥着整部影片,在强权与底层阶级之间善恶较量中,人性的善良始终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七号房的礼物》(土耳其版)(以下称:《七号房的礼物》)主要讲述一对不平常的父女—女儿欧娃和她只有6岁智商的爸爸麦莫斯,涉入一件小女孩意外死亡事故,麦莫斯含冤入狱背叛死刑,最终被监狱中一个善良的人替代上绞刑架。
死者小女孩的父亲是当地权利滔天的军队中校,中校在查明自己女儿意外死亡的真相后,不但没有释放麦莫斯,反而利用手中的专权执意下令将心智不全的麦莫斯处以死刑。最终麦莫斯在许多好心人的竭力帮助下逃出生天,与女儿欧娃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可以说土耳其版本的《七号房的礼物》翻拍的非常成功, 剧本明显摈弃了多数常规戏剧般的反转,增加了一些厚重的历史年代背景。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土耳其仍是军政专权当道,底层民众传承悠久的伊斯兰教信仰,在这样军权与宗教合一的背景之下, 凸显底层阶级的弱势与渺小,信奉宗教的信仰使大多数民众保持着善良的本性。
在可怜无助的悲哀命运面前,人性内心深处的善良本性被激发,甚至罪大恶极的杀人犯、黑社会老大都挺身而出扶危解困,拯救心灵纯真的麦莫斯,善心回报给他们自我救赎,整部剧情都彰显了伟大人性本善的力量。
从影片开头长大成人的欧娃拿出七号房特殊的礼物开始,到整个剧情铺开陈述,电影的视点不断地在不同的空间里停留或前进。
电影呈现出的空间特征既可表象,也可表意,因此空间在电影完整的表达系统中具有多重功能。而电影空间呈现出的多样化也使电影叙事具有无穷的灵活与可能性。
探讨电影空间在本片中表达的结构功能
空间是电影叙事的铺陈,电影中的故事和人物附着于空间而存在。电影风格具有丰富多样的不同元素,如同人物、情节、主题、声音等元素一样,空间是也是电影最根本的结构要素。
从电影美学的角度来说,电影实际上是在平面基础上进行立体描述的空间世界,我们以此片为例,叙述电影空间在构图、场面调度和蒙太奇三个方面的表现形式。
1、电影空间的架构可以通过构图方式完成
正如美国电影理论家波布克说过:“所有电影构图的基本目的都是为了产生纵深感,为了用两向度的胶片创造出第三向度感。”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通过摄影机屏幕画框内人和物的位置、运动以及摄影机画框本身的移动这三个基本元素,才能让电影产生一种纵深感的空间世界。
在本部影片中,麦莫斯和欧娃以及奶奶三人住在一处广袤的草原上,广阔的天地,清新自然的草原风光,这种空间构图形式与麦莫斯和谐善良的一家人,形成一幅温馨感人的画面。
宽阔的草原与渺小的人物对比关系体现出电影美学的艺术理念,这种空间与人物的搭配反映了导演意图展示的审美趣味。更能让观众投入到麦莫斯和女儿欧娃的亲密亲子关系中,感受着这这份温情而不平常的父女深情。
在中校女儿逗弄麦莫斯到海边的岩石上,自己却失足跌落悬崖下的海中,天性纯真的麦莫斯恐慌的跳入海中抱起小女孩。
背后乌蒙的天空和背后灰暗的大海,与抱着死去的女孩的麦莫斯,非常明显的体现出空间与人物的强烈对比关系,隐喻着死亡女孩的哀悼和麦莫斯惊恐悲伤的心理。这次意外事件也是麦莫斯无妄的牢狱之灾甚至差点送命的导火索。
2、在电影场面调度方面,空间布局为影片和观众提供一个能够判断的外部环境和历史背景
场面调度不仅可以通过布景、服装、角色表情及行动等元素来实现“导演对电影画面的安排和控制”,而且在空间构造方面还可以进行写实空间的强大的功能。
在影片开头,已长大成人的欧娃身穿白色礼服,听着窗外广播中废除死刑的报道,欧娃沉静的双眸熠熠生辉,她百感交集的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油漆斑驳的旧铁盒子。在欧娃静静的凝望之中,时空转变,她返回到了儿时的记忆,由此开始了这段故事的展现。
通过短短几分钟的场面调度,导演带领观众穿越到土耳其军政当权的历史时代,由此发生了当政军权统治环境下的底层民众血与泪的交集。
特写镜头与灯光和布景的场景蓄意人工化也成为常态的电影表现手法。
在麦莫斯入狱后,中校从目击者逃兵口中得知自己的女儿是意外死亡的真相,也明明得知麦莫斯心智只有6岁的智障患者,然而内心的恶驱使他下令执行麦莫斯的死刑。
在麦莫斯执行死刑的头一天晚上,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惨淡的月光照在院子中冰冷而静谧的绞刑架上,仿佛时间已静止。整个画面布景的安排,刻意制造的阴影与黑暗,塑造出冰冷窒息的气氛,画面风格让人沉浸于恐惧之中。
结合空间布局的手法,导演利用场面调度元素刻意营造出悲哀、绝望的气氛,让观众沉湎于气愤和痛苦之中,气愤中校的以公谋私、草菅人命,又为马上执行死刑的麦莫斯的无辜而感到伤心痛苦。
3、 通过平行蒙太奇来操纵空间布局的方法
通过蒙太奇表现手法,电影的叙事在时间、空间的运用上能够获取极大的自由。把不同的情节线分开或穿插叙述,最后统一在一个完整的情节结构中。
正如匈牙利电影理论家贝拉·巴拉兹所说,“上下镜头一经连接,原来潜藏在各个镜头里的异常丰富的含义便像电火花似的发射出来”。
虽然好莱坞电影里,大量短镜头的蒙太奇结构已成为电影空间结构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然而在这部土耳其电影中,运用的平行蒙太奇手法与剧情为数不多的反转结合起来,成为导演空间结构展现的最为精彩的部分。
虽然有监狱长和欧娃老师的努力奔走,但可恶的中校一心想让麦莫斯死,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军队是最高权力的象征,中校拥有绝对的专权,他可以公开枪杀目击者逃兵,更可以专断麦莫斯的死刑。
就在绞刑架搭好的第二天,一个带着头套的人被带上绞刑架执行死刑。而与此同时,平行蒙太奇开始发挥作用,中校本来要亲眼看着麦莫斯执行死刑,但他刚坐车出门,他的车就被人撞上,他不得不先处理这件交通事故。
导演为什么安排中校被撞?当时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中校被撞与麦莫斯执行死刑之间的逻辑关系,但在后来监狱长开着车与欧娃见面时,麦莫斯从车里下来的一幕反转剧情,霎时让观众进入反思与回忆中。中校遇上交通事故,阻拦他去监狱监视麦莫斯的死刑,才能继续完成桃代李僵替换麦莫斯,从而使麦莫斯成功脱离监狱。
导演安排了另一个一个蒙太奇,其中涉及到剧情的反转,这个反转的关键人物是麦莫斯一个非常孤僻的狱友,他女儿被人害死后他杀了那些害死他女儿的人,入狱后,他整天处于思念女儿的状态中,对生活了无希望。后来他自愿代替麦莫斯上绞刑架,麦莫斯在善良的监狱长帮助下见到欧娃,并与欧娃逃离此地远走高飞。
这几条情节线在同时或者不同时空里进行,他们相互烘托,前后逻辑紧密结合,形成对比,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效果。再加上导演特意在此安排的剧情反转,增强了剧情的紧张节奏感,把观众带入情绪推向高潮。
影片展示的空间叙事功能
除了以上讲到的空间结构功能以外,在电影的叙事过程中,空间和时间布局同样是非常重要的叙事元素。在本部影片中,空间也为故事情节的发展提供必要的依据和动力支持。
例如在麦莫斯入狱后,非常想念女儿欧娃,一次欧娃在老师的帮助下和奶奶一起来到监狱中,看望麦莫斯。可是作为死刑犯的麦莫斯并没有亲属探视权,他们被监狱长阻拦在外,欧娃跑到一堵监狱操场高墙外,她口中不断呼喊着“爸爸”。心有灵犀的麦莫斯似乎听到了欧娃的呼喊声,他跑到监狱内的高墙边,急切的呼唤着女儿“欧娃”。
当镜头摇向这堵高墙内外的不同空间时,镜头展现的空间已不仅仅起到表现场面调度的作用,它还是导演进行伤感叙事的关键因素。
这个空间在影片中表现出的叙事推动作用,目的在于告诉观众,生活在阶级底层的平民,无法自由支配自己的命运,在军政强权制度下,任何不公都只是常态。
因此空间在电影中起到了超越时空的决定性的叙事功用。社会的不平等地位造就了更多的不公正待遇,毫无权利的平民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的生活充满悲伤与泪水,却丝毫打动不了强硬的国家机器。
空间结构不但可以为电影叙事提供驱动力,还可以起到一定的情节限制作用,这种限制作用把主要人物集中在某个固定的地方,以此进行叙事,这将使使电影更具有戏剧冲突的特性。
比如在麦莫斯无辜入狱后,他被关进七号牢房,而这间牢房里关押着的十几个人都是穷凶恶极的并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罪犯。当七号房里的黑社会老大听说麦莫斯害死了中校的女儿,他带领其他人一起将麦莫斯毒打一顿。这是戏剧化的开端,与后来七号房里的犯人集体无私帮助麦莫斯偷偷见女儿,甚至替换麦莫斯上绞刑架的善意举动形成戏剧对比,营造出一种戏剧冲突。
由此可见,这种空间的限制不仅可以让戏剧的冲突越来越强烈,更能够保持戏剧的张力。空间限制表现手法,可以让观众沉溺于剧情,投入到戏剧的冲突和张力中,体验更真实的观影感受。
电影空间在本片中表现的仪式化功能
空间和社会的生活形式有着紧密的关联,空间把消费主义关系的形式投射到一切日常生活中,因此消费主义的逻辑成为社会空间和日常生活的逻辑。社会空间不是被动的地理环境,也不是空洞的环境,而是一种具有工具性的、社会性的产物。
通过对社会空间的制约,上层阶级使其权力形象化、形式化,像巴黎的拱廊街、埃菲尔铁塔等日常生活中的物质空间,经一些电影先驱的阐释,变得更加仪式化。
比如影片中欧娃的学校,学校代表着一种空间上的仪式感,在这里学校孕育着国家的未来,老师教授学生知识,学生是民族的希望。然而在本部影片剧情中,祖国的未来被军权专政忽视,这个国家完全处在军权的铁腕治理中,任何力量都不足以逾越这种专制。甚至欧娃的老师在麦莫斯含冤入狱后,与上层阶级交涉,找律师辩护都无法撼动军政的强权。
四周电网密集的监狱高墙、监狱内荷枪实弹的巡警都代表着国家机器铁腕执法的仪式化,讽刺的是,这个国家机器却只为军队高层服务,它用强权镇压和剥削一切底层阶级。
监狱长的办公室在影片中多次出现,它代表着军队强权专制下的一个工具,无条件的接收和服从上级下达的一切指令。令人欣慰的是,监狱长在得知麦莫斯智商缺陷和目击者逃兵作证麦莫斯不是杀人凶手之后,勇敢的向上级反驳,然而中校的命令让他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最终在七号房监狱犯人和监狱长的集体协作下,麦莫斯逃脱死刑,监狱长隐秘的将他送出监狱与欧娃相逢。
电影空间结构上体现的仪式化功能可以转化成某种特殊的意义,紧密结合剧情和逻辑主线,固有的仪式化在军权专制的缝隙里慢慢显示出人性化的特点,在令人愤怒的中校专权统治下,充分体现了人性的柔软与善良。
温情如涓涓细流,流淌在每个人的心底,即使是黑社会老大都被纯真善良的麦莫斯父爱所感动。善良能激起人性中爱的本质,它无时不刻不在感染着身边的人,让曾经的罪犯审视自我,得到救赎。
综上所述,空间显现出的意义具有重要作用,利用空间的不同意义进行反思,会令影片剧情更加的深刻。电影的空间结构已不满足于作为人类生存的外部条件,更是对人的精神思维产生决定性影响的关键因素。
通过影片中麦莫斯一家代表的无权无势的底层阶级和拥有绝对权势的军队中校之间的强烈对比,阐释土耳其当时社会制度的不平等意义,表达出在这种极端对比的社会制度下,弱势群体被强权肆意压制,但强权专制终究抵抗不过人性善良的本质。
挖掘本片空间表现功能,导演借助空间的结构、空间叙事、空间仪式化功能对电影剧情和逻辑进行深入创造,这是也是电影空间表述的更高层面,体现出电影空间的价值和非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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