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事情让我们愤怒

在医院里碰到小虎子和他的老妈老婆三个人。他的老妈和老婆是来陪着小虎子看病的。我没有见过小虎子的老婆，但可以肯定，那个衣着和面部都很朴素的女人是小虎子的老婆无疑。

我陪着父亲等候在彩超室外，他们三个人也等候在彩超室外。小虎子要拍的部位是脚。我惊奇地发现小虎子左脚已经失去了两个脚趾头，失去的部位用沙布缠裹着。没有失去的几根脚趾，也是呈现着病态的酱紫色。看样子，小虎子是得了脉管炎。

小虎子的母亲用低低的声音向我抱怨，我真是不省心，这辈子欠了他的，要不是得了这个病还不回来呢。

我零星地听过一些小虎子的事情。小虎子还不到二十岁就因盗窃罪进了监狱，判了七年。小虎子走了，一个女孩子却搬进了小虎子的家里。因为那个女孩子怀了小虎子的孩子。后来，女孩子生下了小虎子的孩子，并没有如人们推测的那样一走了之，而是和孩子一起耐心地等着小虎子。所有善良的人都被女孩子感动，都会以为将来小虎子一定会善待女孩子。

七年后，小虎子终于出来了。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人们想象的轨道。很快，小虎子和另外一个女人混在了一起。并且，他们选择了离家出走，去了北京。一走就是两年。再次回来时，小虎子的脚已经快要不保了。

检查完身体，我和父亲出了医院的门口，在马路边等班车。又碰到了他们三个人。他们和父亲等着同一辆班车。

我问起检查结果，小虎子的母亲说医生让把剩余的几根脚趾头锯掉，小虎子不肯。正说着，小虎子因为什么事情骂起了媳妇。

在最恶毒的谩骂中，那个面部墩厚的女人一言不发。等小虎子骂完了，她才说，要不你和妈回去，我这就坐车去北京给你买药。

我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太想狠狠地抽女人两个耳光，告诉她，你不欠他的!

至于小虎子，我不想和他说话。因为他连愤怒都不配得到。